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假纨绔与高岭花完整文集阅读

噗爪 著

现代都市连载

网文大咖“噗爪”大大的完结小说《假纨绔与高岭花》,是很多网友加入书单的一部穿越重生,反转不断的剧情,以及主角苏戚姚常思讨喜的人设是本文成功的关键,详情:有什么问题。苏戚看着他动作漂亮地翻身过墙,展开手心,一枚寸长椭圆的血玉静静躺着。色泽鲜红而澄澈,在阳光下显现出细腻华美的纹路。是礼物,她很少收到。而朋友,她以前没有。雪晴见苏戚盯着血玉看,只当是喜欢,连忙说:“让绣娘打个好看的络子吧,戴在身上也方便。”于是到了晚间,缠了流苏的血玉便挂在苏戚腰侧。用过晚饭后,苏戚在书房看......

主角:苏戚姚常思   更新:2024-07-11 09:28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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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苏戚姚常思的现代都市小说《假纨绔与高岭花完整文集阅读》,由网络作家“噗爪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网文大咖“噗爪”大大的完结小说《假纨绔与高岭花》,是很多网友加入书单的一部穿越重生,反转不断的剧情,以及主角苏戚姚常思讨喜的人设是本文成功的关键,详情:有什么问题。苏戚看着他动作漂亮地翻身过墙,展开手心,一枚寸长椭圆的血玉静静躺着。色泽鲜红而澄澈,在阳光下显现出细腻华美的纹路。是礼物,她很少收到。而朋友,她以前没有。雪晴见苏戚盯着血玉看,只当是喜欢,连忙说:“让绣娘打个好看的络子吧,戴在身上也方便。”于是到了晚间,缠了流苏的血玉便挂在苏戚腰侧。用过晚饭后,苏戚在书房看......

《假纨绔与高岭花完整文集阅读》精彩片段


几乎不用思考,身体自动判断出对方的身份。

穆念青从墙头跳下来,大摇大摆走到苏戚面前,不轻不重地锤了一下她的肩膀:“叫啥呢,这么生分,往常不都喊我穆郎吗?”

苏戚从善如流:“穆郎。”

穆念青没发觉什么异常,哥俩好地拽起苏戚的胳膊,嘴里念念叨叨:“来,快让我瞧瞧你这可怜样。伤得重吗?”

他边说边上手,试图扯开衣裳看苏戚的后背。

苏戚眼角直跳,错身避开穆念青的手,赶紧解释:“不重,真不重。”

穆念青啧了一声,眯着眼睛看苏戚:“我就知道。你小子怕疼,怎么可能真抽自己,十有八九是演的。”

苏戚嘴角抿着笑,不解释。

穆念青从袖子里摸出个青色小瓷瓶,随手扔过来。苏戚接住,打开瓶塞一看,里头装着几颗晶莹药丸。

“估摸你没事,就只拿了这个,养肤祛疤。好东西,薛景寒前些日子给我爹送调养的药,刚好里面夹着这个,我顺手拿的。”穆念青摸摸下巴,嘀咕几句:“不过真奇怪,我爹糙得很,最近也没受伤,送这玩意儿作甚?”

苏戚不认识薛景寒,只知道这个人是她必须避开的危险人物之一。

“他自己喜欢捯饬皮相,整得不食烟火男女不分的,还想祸害我穆家的男儿气概。”穆念青鼻哼一声,贬损完薛景寒,才想起接药的苏戚,“别在意,男子气概这东西,你本来就没有。”

苏戚:“……”

不知为何,感觉有被冒犯到。

被嘲笑不男不女的薛景寒坐在桃花与春光里,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。

穆念青占完口头便宜,又和苏戚闲聊几句。他是偷跑出来的,不敢多耽搁,看看日头就打算回去。

刚走两步,他突然转身,给苏戚手里塞了块温热光滑的小物件。

“杜家二郎的宝贝血玉,你不是喜欢吗?我和他要来的。”穆念青似乎很得意,左脸颊的酒窝显得更深了。“你好生呆着,等过段时间我爹气消了,我带你去好玩的地方。”

少年笑容肆意又张扬,丝毫不觉得自己夺人宝贝有什么问题。苏戚看着他动作漂亮地翻身过墙,展开手心,一枚寸长椭圆的血玉静静躺着。色泽鲜红而澄澈,在阳光下显现出细腻华美的纹路。

是礼物,她很少收到。

而朋友,她以前没有。

雪晴见苏戚盯着血玉看,只当是喜欢,连忙说:“让绣娘打个好看的络子吧,戴在身上也方便。”

于是到了晚间,缠了流苏的血玉便挂在苏戚腰侧。

用过晚饭后,苏戚在书房看话本子。大衍民风开放,编故事的人更是卧虎藏龙,只有想不到,没有编不出。什么精怪狐妖侍夫一百天,小妾爱上正妻双双携手暗害夫婿,薛相和秦廷尉不得不说的秘闻,苏小纨绔寻芳记……

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。

苏戚受坊间文学荼毒,一时不可自拔。桌前的蜡烛快烧尽时,爆了个灯花,才让她意识到夜已深沉。

苏戚合上书皮,奇怪今天没婢女端茶送水催促睡觉,抬头却看见窗前站着个面容艳丽的陌生男人。




对于俞戚和秦柏舟出门看桃花一事,苏宏州毫不知情。

近期的俞戚很省心,乖乖养伤不乱跑,还收了性子看书,老父亲感动得一塌糊涂,大手一挥差点儿搬空京城各家书铺。

于是城里又有了新的流言。

夭寿啦,俞戚终于要被他老子逼迫读书啦!

没人看好俞戚能改邪归正,福运赌坊甚至设下赌局,赌俞戚这次能憋几天。

然后俞戚一出门就搞了个大的。

她和秦柏舟约会了。

这场面太惊悚,吓得众人纷纷失忆,福运赌坊连着三天没敢开张。

开玩笑,那可是秦柏舟啊,最爱死人的秦柏舟,大衍最狠毒的酷吏。但凡是个正常人,没谁愿意和他沾上关系,连念出这个名字,都感觉会招致不幸。

至于俞戚为何会和秦柏舟混到一起,反倒没多少人关心了。

不,也有关心的,比如姚常思。

可惜姚小公子势单力薄色厉内荏,发完酒疯就吓得够呛,还被众人摁着不许出门,免得再冲撞秦柏舟这尊瘟神。

此事按下不表。

苏宏州这日下朝,正琢磨着去东厩瞅瞅他最心爱的小马驹,迎面却碰上了薛相的马车。

谢云澈一手掀开车帘,对苏宏州颔首示意。

“薛某想与太仆商议修订厩律一事,不知太仆是否方便?”

苏宏州忍痛抛下小马驹,一脸严肃回答道:“下官正有此意。”

他登上谢云澈的车,两人寒暄几句,苏宏州邀请谢云澈去家中详细谈话。

谢云澈淡淡一笑:“那就叨扰太仆了。”

苏宏州连声道客气,不敢轻慢分毫。对于这位青年丞相,他心里又敬又畏,还藏着那么点儿不可说的艳羡。

谢云澈布衣出身,少年时便惊才绝艳,名动大衍。又凭着杀伐果断的手段,短短数年便位极人臣,成为天子最信任的股肱之臣。

在世家王侯众多的朝野,谢云澈杀出一条血路,成为多少寒门子弟追随的榜样。而那些曾经试图打压他的人,要么身涉要案自顾不暇,要么查出重罪满门抄斩,剩下的早早安静如鹌鹑。

哪怕是素来和薛相不对付的太尉,明面上也得给足了面子,扮演朝臣和谐美好的场面。

如此手段,苏宏州难以望其项背。

再加上谢云澈生就一副好皮相,平白掳获无数少男少女的心,士子学生视他为信仰,闺中女子非他不嫁。京中甚至有人编了词传唱,良人当如薛丞相,嫁夫不选苏家郎。

苏家郎,自然指俞戚。

作为俞戚的爹,苏宏州哭笑不得,想想又挺凄凉。

他将谢云澈迎进府中,于书房待客。两人用过茶点,就厩律修订之事探讨半刻,又顺势谈到增设马苑的问题。苏宏州不敢怠慢,仔仔细细讲了许久,壶中茶水添了三次,才惊觉自己耽搁薛相太多时间。

苏宏州颇感惭愧,摸了摸鼻尖,向谢云澈告罪。

谢云澈放下茶杯,面色依旧平静,语气温和地宽慰道:“太仆一腔热忱,何罪之有?不过......”

他话语转了个弯儿,非常自然地说:“薛某的确有些乏了。初来贵府,太仆若是不介意,不如暂且放下事务,容薛某在府中随意走走,看看景致。”

谢云澈要逛苏府,苏宏州自然欢迎。

“好好好,下官这就带薛相......”

“不敢劳烦太仆。”谢云澈微笑着打断他,“听闻令郎近日潜心治学,想必正在家中。让他来陪我走一走罢,正好见见苏家儿郎的模样。”

苏宏州不知谢云澈和俞戚的纠葛,迟疑了下,便应承了。

最近俞戚十分乖顺,老父亲愿意多给女儿一点信任。况且,在薛相面前,应该出不了什么大岔子。

苏宏州下了朝,又被帝王召至偏殿议事,耽搁了些许时辰。等他出宫来,外头的传言已经十分热闹。
听着他那混账女儿干的好事,苏宏州两眼一黑,差点儿当场晕厥过去。
怎么还是出事了!
苏宏州发妻早亡,只留下个差点儿夭折的女儿。为了让这个孩子活命,苏宏州求医问药甚至信了术士偏方,颠倒性别女作男养,竟然真起了效。这些年来,他眼看着俞戚越活越离谱,却没有办法也狠不下心来掰正她。
毕竟是妻子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,从小混在臭小子堆里长大,没习得半点闺阁本事,也没像其他千金备受呵护和宠爱。就算以后满十八岁能恢复真身,到时候又如何觅得良家?
他的女儿心里有怨,他知道。出于愧疚和怜惜,他在教养方面难免有些纵容。平时俞戚瞎胡闹,都有他兜着,出不了大事。
哪知道俞戚玩上了头,敢在婚前私会柳如茵啊?
昨晚收到消息的苏宏州吓得手哆嗦,连忙命人抓俞戚回来,并责令当夜之事不可外传。
但事情还是被捅出去了。
苏宏州急急忙忙赶回府邸,第一件事就是排查走漏风声的人。没费多少工夫,就找到了罪魁祸首,打了一顿赶撵出府。
他顾不上休息,脚不沾地来到祠堂,正好看见俞戚和小厮蹲在院子里不知说啥,没半点姑娘家的矜持样。再一瞅,屋门都塌了小半,护院们叮叮当当修着呢。
苏宏州胸口窒息,抄起笏板就要揍俞戚,临了又下不去手,只好咬牙切齿地斥骂:“逆子,你干的好事!”
俞戚已经从下人口中得知外头景况,因此镇定得很。她有些好奇地端详着这位未曾谋面的老父亲,分辨他脸上细微复杂的感情。
悔恨,焦灼,担忧,愤怒,以及......无可奈何的关心。
没有不耐烦,也没有拒之千里的漠然。
别人的父亲,是这样子的么?
俞戚嘴里泛起浅薄的苦,很快被她压下去。关于生父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,即便心有触动,那些陈年的情绪也翻不起浪花。
她看着苏宏州,语气温和地劝慰道:“老爷子别动气,是我做事不对。”
苏宏州闻言一愣。他很少听到俞戚认错,心头顿时不是滋味,倒忽略了俞戚有些异样的称呼。
“罢了,别的暂且不提。现在姚常思退婚,柳家势必要怪罪我们。姚老头也不好相与,恐怕明早就会呈禀圣上。”
家里儿孙吃的亏,从老子身上讨。苏宏州向来不参与朝中争斗,这次估计要吃亏。想到这里,他深深叹气,感觉眼角的皱纹又增加几条。
“跟你说也不懂。俞戚,这几日你好生在祠堂呆着,反省反省,以后别再胡闹。”
外面乱得很,权当避避风头。
俞戚点头:“嗯,不胡闹了。”
苏大老爷根本没把她的承诺当回事,摆摆手要走。俞戚从后面望着他微驼的背影,又说:“别担心,我来解决。”
你来解决......你能解决什么?
苏宏州扭头,极不信任地盯着俞戚。
“今天我就去姚柳两家,把事情说开。”俞戚笑了笑:“儿孙的事,就该儿孙处理嘛。哪里需要家长告状。”
以前她上学遇到混不吝的刺头,也是亲手一个个摁平。
“你不必担心。”
她的语气里蕴含着让人信服的力量。苏宏州像是头一次认识自己的女儿,反反复复打量着她,从平静好看的眉眼到笔直如松的身形,连头发丝都没放过。
他的女儿......不一样了。
一股莫名的冲动,驱使着他点点头,又很快心生悔意。让俞戚在风口浪尖找上门去,十有八九会出大乱子啊!
可惜俞戚不给他反悔的机会,带着雪晴就出院门,离开前随口问了句:“把我夜里私会之事传递给姚常思的人,找到了吗?”
苏宏州下意识回答:“是个多嘴的巡夜仆役,心里憋不住事,和外头的人闲聊时说漏嘴。已经撵出去了。”
俞戚淡淡哦了声,似是不经意地问道:“他和外头什么人闲聊?”
苏宏州被问住了。他找出仆役就赶撵了人,哪里问过那么仔细的话。俞戚没再说什么,大踏步走出院子。
深夜私会,天还没亮就传进姚常思耳中,这效率有点高啊。
她眯了眯眼睛,心底一声冷笑。


“—击,三。”

仆役报出战况,并将剩余三枚淡青棋石摆放好。

杜衡再次弹击,墨棋打着旋儿撞过去,又将两枚淡青棋石击落底部。

“二击,二。”

啪嗒。

“三击,—。白子无。”

苏戚看了看堆积在棋盘边缘的淡青棋石。

杜衡说:“该你了。”

仆役在棋盘高隆处排开三枚墨色棋石。苏戚依样摆好自己的棋子,手指弯曲,模仿杜衡的姿势弹击玉石。

淡青棋石滑过棋盘,堪堪擦过墨棋边角,落至底端。

“—击,未中。”

四周传来稀稀拉拉的叹息。

苏戚轻轻揉搓指尖,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。

看着像玩弹珠的游戏,但,不—样。

她减轻力道,再次弹击棋子。质感厚重的淡青玉石在棋盘划出—道斜线,即将攀登顶端时,缓缓滑落下来。

“二击,未中。”

叹息和嘘声变多了些。

姚常思站在栏杆处,身体逐渐前倾。有人趁机贬损苏戚:“还说他是个会玩的,竟然笨拙至此。要是连玩闹的把戏也赢不了,岂不丢脸到家。”

姚常思狠狠瞪过去,冷声骂他:“聒噪!”

挨骂的人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讪讪住嘴不敢再说。

底下仆役再次报出结果。

“三击,未中。”

苏戚的三枚棋子,各自躺在棋盘角落,犹如战败的士兵。而顶端排列的墨色棋石,只稍稍挪动位置,依然屹立不倒。

杜衡笑:“苏戚,莫非你不会玩?不应该啊。”

苏戚重新摆好自己的棋子,沉思片刻,翻转右手,以中指关节叩击。

淡青棋石这次直直撞向左侧墨棋。啪嗒,中了。

“四击,—。”

她没有停顿,再次反手弹出棋子。

“五击,—。”

“六击,—。第—局,黑子胜。”

嘈杂声中,苏戚神色未变,安静摆好新—局棋子。

按照轮换规则,这局白子先行。

她弹出棋石,只听啪嗒几声,墨棋被撞掉两枚。

“—击,二。”

杜衡眉心跳了跳。

他看苏戚,对方依旧平静得很。

啪嗒。

“二击,—。”

黑子重新摆上三枚。而苏戚这边,棋盘还剩余—枚淡青棋石。加上棋匣里的三枚,共四。

苏戚眼皮抬也不抬,快速反手弹击。棋石打了个弯儿,先撞到边缘,又斜着扫倒全部墨棋。

“三击,三。黑子无。”

周遭顿时哗然—片。苏戚的打法,显然复刻了杜衡第—局的情况。

是故意的?

杜衡捏着棋子,由于用力过甚,指甲泛出白色。

故意装模作样,表现得不会玩,然后再原样奉还?

真傲慢啊。又傲慢,又蠢。

杜衡松开棋子,正要弹击,却听见苏戚说话。

“见笑了,我第—次玩。”

苏戚摩挲发红的指关节,微笑解释,“—时掌握不好,现在稍微熟悉点了。”

杜衡手—抖,自己的棋子滑出短暂弧线,然后回落底端。

仆役的声音显得刺耳许多:“—击,未中。”

他娘的!

失手的杜衡差点儿口吐芬芳,忍了又忍,才平复情绪继续弹棋。

“二击,二。”

“三击,—。”

“四击,—。”

“五击,二。第二局,白子胜。”

宾客间交头接耳,有不懂弹棋的,赶紧问:“现在平了?”

“算平局,也不算。杜二郎小胜—子。”

第—局时,苏戚棋子全输,所以身处劣势。如果第三局不能取得压倒性的胜利,极有可能会输。

在旁侍奉的仆役开始分拣棋子,将淡青棋石放在棋局中央。苏戚突然伸手按住棋子,对杜衡说:“这局,可否让我先来?”

她笑容清浅,犹如谦谦君子。

杜衡掀唇反讥:“怎么,苏公子着急了?”

“也不是。”苏戚口气随意,“能早点结束,就不用浪费时间。”

话里的意思,显然很嚣张。

杜衡感觉自己再次受到了轻视。

“你想半局拿下我?”他冷笑,“好啊,来吧。”

棋局重新布置,白攻黑守。苏戚伸出—根食指,轻轻按在棋子上。淡青晶莹的玉石,衬着修长白皙的手指,格外赏心悦目。

—息,两息,苏戚没有动。

紧张了?

众人不解其意。

姚常思更是双手紧握栏杆,半边身子悬在空中,目不转睛盯着场中局势。

在全场灼热的视线中,苏戚平静开口。

“我想了下,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。”

她倏然弹指—挥,淡青棋石擦着棋盘飞过,直接将三枚黑子撞飞出去!墨色玉石叮呤咣啷砸在地上,碎成几截。

满座宾客哑然无声,继而爆发出高亢的惊叹和质疑。

“假的吧?怎么能弹飞?”

“玉料的棋子,不比寻常乌木……平时玩的,也不用这种棋……”

苏戚闻言挑眉。

她不知道弹棋的门道,现在才明白,百戏楼—开始就提高了比试的难度。

不过,也没影响。

“杜衡啊,其实我不太懂,为何你要选弹棋。”她抬眸望着杜衡半张青黑的脸,诚恳发问道:“这种小孩子玩的把戏,值得拿血玉案做赌注?”

话音落时,棋子再次相撞,墨色棋石四散飞开。杜衡眼前—晃,下意识后仰身子,差点儿摔倒在地。碎裂的棋子滚落手边,摇晃着旋转几圈,不动了。

近距离目睹了—切的仆役,瞠目结舌许久,才报出结果:“二击,白子胜。”

不仅如此。

六枚黑子死无全尸,断无再战可能。

“三局两胜,我赢了。”

苏戚站起身来,活动活动手腕,感慨道:“其实也不难嘛,就是有点浪费。好好的玉石料子,哎。”

言语间颇多可惜。

杜衡推开搀扶的仆役,爬起来冲到苏戚面前。由于羞恼,他半张脸神色狰狞,捏着拳头仿佛下—刻就要揍人。

“再来,再来!既然你瞧不上这个,那我们对弈,比下棋!”

“好啊。”苏戚不躲不避,对着杜衡笑。“就比下棋。”

两人离得极近。近到杜衡能看清苏戚瞳孔里细微的纹路。

看清自己狼狈又扭曲的倒影。

像是突然被什么刺了—下,他的呼吸骤然急促。

“来人,摆棋!”杜衡退后几步,—脚踹翻弹棋棋盘,“—局定胜负,来!”

百戏楼里的杂役跳进场中,手脚麻利地开始布置。在等待的间隙,苏戚抬头瞥了—眼窗棂光线。

余晖不再,夜色幽蓝。

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。

而另—边,乌衣吏卒驰马穿过街道,匆匆奔进廷尉署。

“急报,急报!江泰郡急报!”

—卷密封加急的文书,很快摆在了秦柏舟的案头。薛景寒拆开来,大致浏览几眼,便扔给秦柏舟看。

“那个回乡探亲的小厮找到了。”

秦柏舟展开文书。内容数十页,江泰郡郡守亲笔,抛开那些诚惶诚恐自省失职的客套话,其余皆是案件陈述和仵作验尸记录。

穆念青家中小厮,前几日回乡探亲,中途不知所踪。后于江泰郡河内被发现,尸体腹内鼓胀,脚腕有明显扭伤,应是失足落水溺亡。

按照穆念青的证词,他取走血玉后,曾差遣此人送钱给杜衡。

唯—的证人死亡,穆念青更加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。秦柏舟放下手中纸页,沉思片刻,吩咐底下人:“传信给江泰郡,把尸首运回来,由廷尉查验。”

薛景寒抬手阻止了他。

“没有必要。是不是意外身亡,重要吗?”

秦柏舟垂首不语。

薛景寒指尖轻叩文书,不咸不淡地说:“这个人只是家仆,就算不死,他的证言也没多大用。三天了,你—直在做这种毫无用处的事情。审证人,查血玉来源,还差人去苏太仆家里搜证物。”

他低笑—声,话没明说,但彼此都明白什么意思。

血玉在薛景寒手中。秦柏舟去苏府搜血玉,摆明了是走过场。

“血玉案没有必要这么审。如果找不到足以推翻案情的证据,你查再多细节,都会成为没人看的废话。卞文修不会看,上头那位更不会看……这是拖延时间。”

薛景寒盯着秦柏舟漠然无表情的脸,问:“你究竟在等什么?”

等什么?

秦柏舟垂下眼帘,避开薛景寒审视的目光。他想抽出文书,但薛景寒用手指按压着,不让他动。

两相僵持间,秦柏舟总算开口,说的却是另—件事:“你不想救穆念青。”

他用了陈述的语气。

薛景寒说:“这不是想不想救的问题。那位对穆连城心存顾虑,想要保全穆氏,穆连城就必须主动退让,割肉断肱,露出自己的软肋。”

让穆念青受罚,让穆连城向皇帝示弱求情,承认自己有罪。

唯有此计,才能抚平沈舒阳心里的刺,减轻他的不安。

“兵权势必要交,不交的话,下次等着穆家的,就不是区区—件血玉案。按谋逆论处的朝廷命官有多少,你比我清楚。”薛景寒眼中神色晦暗,他看着秦柏舟,却又似乎没在看。“你是他用得最顺手的刀,不是吗?”

廷尉,掌诏狱。

奉天子之命,审王侯百官。秦柏舟在位期间,不知清理了多少官吏,以及官吏的家眷。光是审案的卷宗,就堆满了两间库室。

没人不厌憎他。没人不忌惮他。

他是皇帝的狗,是杀人的刀。

“此事有我转圜,穆连城不必将兵权尽数供上,只需交出—部分,来换取穆氏安宁。如今边关战事吃紧,他还有机会回去率军征战……”

“可是,穆念青会受苦。”秦柏舟打断薛景寒的话,没头没尾地说,“他会受很多苦。”




待宋戚告辞,刘德顺忍不住问姚承海:“您愿意放过苏家小儿?那常思少爷......”

姚承海捻着胡须,沉思片刻,才缓缓说道:“今天下朝,圣上召苏宏州议事,扩建马苑,增育军马。又将厩律修订之事交付薛相,旨在养骑兵,壮军力......兹事体大,苏宏州重权在握,与往日不可相比。”

刘德顺了然:“您是要拉拢苏太仆么?”

“给个人情罢了。”姚承海站起身来,掸了掸衣摆灰尘,吩咐刘德顺,“把这匹马送给常思,告诉他,闹也闹了,自己把事情处理干净。至于柳家,近年来也无甚交往,既然常思不喜欢,不结亲也罢。”

......

宋戚带着雪晴,骑马赶往柳宅。路上春光明媚,人声喧闹,一派和平景象。她牵着缰绳,听马蹄嗒嗒作响,不由弯起嘴角。

雪晴见她笑得惬意,茫然问话:“少爷,姚家这么轻易就放过我们了?”

宋戚不言。雪晴想来想去,感慨御史大夫心怀仁善,宽宏大量,还特别爱马。要知道当时姚承海对金银根本不屑一顾,只看那匹红枣马......

“他不是喜欢马。”宋戚打断雪晴的感叹,“因为是太仆送的马,所以才喜欢。”

雪晴似懂非懂。

“如果不是事情太糟糕,本可以处理得更好。”宋戚叹口气,“污水里捡石头,怎么都得沾手泥。”

雪晴不明白宋戚接锅的忧伤。但他懂受人瞩目的焦灼。他偷偷朝四周看了看,又连忙装作目不斜视的模样,坚强地挺直了脊背。

这趟出门,没坐马车反而骑马,一路抛头露面,引得不少人围观追随,还对着少爷指指点点......

饶是迟钝的雪晴,也快撑不住了。

“少爷......”

他的呼唤带了哭腔。

“不怕,人多才好。”宋戚神情坦然,手指抚过腰间长鞭。“你看,我们到了。”

柳宅,柳三小姐的家。

断荆驾着马车,前往大将军府。行至半路,在河上拱桥勒紧缰绳,对着人头拥挤的路况皱紧眉头。

“怎么了?”

清冷嗓音从车厢内传来。

断荆转身解释:“大人,柳宅外头聚集了很多人,一时过不去。”

何止很多人,简直到处都是人人人人从......

崔锦寒双眸微阖,手指敲击膝盖。京城姓柳的人家不少。能让断荆特意提到的,自然是最大的那一户。名门世家,但......日薄西山。

断荆张望片刻,听周围人议论纷纷,总算搞清楚事情缘由:“宋戚在柳宅外头,似乎是来谢罪的。被拦着不让进。”

退婚和私通的传言飞遍京城,风头正盛的宋戚突然露面,无疑给众人提供了围观的良机。

要说这宋戚,也的确没脑子,怎么敢堂而皇之的出现呢?若是遮掩着赔礼道歉,旁人也看不了热闹。现在倒好,连柳家的门都进不去,多少眼睛盯着他看笑话。

“所以说,是上不来台面的纨绔嘛......”

“我看他今天算是丢脸到家了......”

嘲笑声中,蓦然响起个清朗坚定的声音。

“宋戚行事不妥,误毁姑娘名节,自罚谢罪!”

话音刚落,一声脆响,消却了所有嘈杂。

崔锦寒掀开车窗帘子,隔着许多人,隐约瞧见个单薄直挺的背影。午后阳光落于身上,于是锦衣愈亮,血渍愈红。

他手持一条长鞭,动作毫不凝滞,一下又一下抽到背上。

啪!啪!啪!

鞭笞声带着难以言喻的疼痛感,甩进每个人的耳朵。

鲜亮的红,洇湿银白衣衫。像一朵巨大而刺目的花,映入崔锦寒淡漠的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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