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陆砚沈清宜的美文同人小说《带娃守活寡四年,他衣锦还乡了无删减全文》,由网络作家“桔子阿宝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陆砚点了点头,淡淡的打了个招呼回应,“下班了!”人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。男人身高腿长,速度极快,清隽的脸上满是急切。陈海霞连忙跑了几步追上,“陆砚能不能帮个忙?”“现在没空!”“你还没有听我说是什么事呢?”陈海霞早就习惯了陆砚的态度。他和领导讲话也这个口气,所以她不介意。“任何事我都没空,对于我办不到的事,没兴趣听!”陆砚脚步不停。陈海霞追得气喘吁吁。“陆凡他住院了,说肋骨出了问题,钱伯母都快哭断气了,刚刚晕了过去,被伯伯送到了医务室,现在陆凡转院要人签字。”陈海霞一口气说完。陆砚脚步终于停下,连忙转身,朝自家的家属院方向走去。到了家属院,陆砚直奔医务室,刚进去就到看躺在床上打点滴的陆凡,钱桂花有气无力的坐在旁边。看到陆砚,钱桂花当即...
《带娃守活寡四年,他衣锦还乡了无删减全文》精彩片段
陆砚点了点头,淡淡的打了个招呼回应,“下班了!”
人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。
男人身高腿长,速度极快,清隽的脸上满是急切。
陈海霞连忙跑了几步追上,“陆砚能不能帮个忙?”
“现在没空!”
“你还没有听我说是什么事呢?”陈海霞早就习惯了陆砚的态度。
他和领导讲话也这个口气,所以她不介意。
“任何事我都没空,对于我办不到的事,没兴趣听!”陆砚脚步不停。
陈海霞追得气喘吁吁。
“陆凡他住院了,说肋骨出了问题,钱伯母都快哭断气了,刚刚晕了过去,被伯伯送到了医务室,现在陆凡转院要人签字。”陈海霞一口气说完。
陆砚脚步终于停下,连忙转身,朝自家的家属院方向走去。
到了家属院,陆砚直奔医务室,刚进去就到看躺在床上打点滴的陆凡,钱桂花有气无力的坐在旁边。
看到陆砚,钱桂花当即一嗓子嚎了起来,一把抓住了陆砚的胳膊。
陆砚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陆凡,掰开了钱桂花的手,走到护士的桌前停下,“陆凡需要转院?”
那护士看了抬头看到陆砚,眼中的惊艳一闪而过,“他自己要求转院,说腹部疼,我们这边检查不出什么,所以还是去人民医院拍个片子吧。”
陆砚点了点头,“谢谢!那我母亲是怎么回事?”
那护士正要开口,就看到了站在陆砚身后疯狂暗示的钱桂花,她脸上有露出一抹为难,“就......就是有点不舒服。”
都是一个家属院的,平常这位钱大妈对她态度都很热情,一时做不到对她的求助视而不见,才撒了这个谎。
陆砚大概明白了,他转身走到陆凡面前,“听说你的肋骨断了?”
说着想要伸手去摸。
陆凡见状连双手环抱自己,做出保护的姿态,“你要干什么?”
陆砚的手僵在半空,嘴角噙着笑,“我看看严不严重?”
明明是温笑着,陆凡却觉得脊背发凉,感觉陆砚一手摸上去,即便没断也会给他弄断了。
小时候出去干活,不管是砍柴还是割猪草,如果只有他一个人遇到同村的小孩子,他的东西八成会被抢,但只要陆砚在,那些人都会自觉的离得远远的。
那时他会想这个只会闷头干活读书的二哥有这么可怕吗?
现在他深有体会。
陆凡把身子向里一挪,“我只是说痛得像是断了肋骨,又没有说真的断了,不过感觉现在好点了。”
陆砚绯色的嘴唇轻弯,长睫微垂,似笑非笑的开口:“好了多少?”
陆砚这副样子,任谁看都是一副关心弟弟的好哥哥。
沈平安?
陆砚怔了怔。
沈清宜语气丝毫不怯,“该道歉的是你们家王豆豆吧?
他抢安安的桃酥在先。”
王豆豆哭着否认道:“没有,我只是想和他交朋友,让他分一块桃酥给我吃,可他不分,还把桃酥扔在地上踩碎了。”
孩子本来是不会说谎的,王豆豆哭着回去后,和奶奶说明缘由,奶奶都觉得自家没理,到了晚上孩子的妈妈一听却气得不行,在它看来沈清宜母子就该夹着尾巴做人,讨好她们左邻右舍,不过几块桃酥,竟敢对她儿子动手。
于是她连夜教儿子撒谎,反正沈家犯的那事,多少人义愤填膺,只要她家豆豆稍占一点理,这对母子都能被唾沫星子淹死。
安安一听,立即扭过小脑袋,大声反驳道:“你说谎。”
“我哪里撒谎了,地上还有你踩碎的桃酥呢?”
说着往地上指了指。
众人朝着豆豆手指的方向看去,果然有碎了一地的桃酥。
当即议论纷纷起来,“这孩子真没教养。”
“这么大点年纪,就这么横,宁可踩碎也不分给别人吃。”
安安的小脸气得通红,想要反驳,可人太多,他不知道该驳哪句,抱着他的男人感觉他的小身子在抖,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。
沈清宜从容站在原地,淡定说道:“桃酥是我儿子的,他是扔是给是他的权利,你们怎么不问问,我儿子为什么宁可将桃酥扔了也不给豆豆吃?”
“为什么?”
“王豆豆不仅先抢了我儿子手上的东西,还骂他野种。”
说到这个问题,沈清宜心内一窒,随后接着说道:“所以到底谁没教养?”
豆豆妈没想到沈清宜还挺嘴硬,阴阳怪气道:“人家陆家都不承认,可不就是野种吗?
现在婚都没离,就迫不及待的把野男人往家里带,也配和我们谈教养?
我家豆豆可是正经家庭出身,有妈生有爹教,知道什么事该做,什么事不该做。”
她本来还想骂抱着安安的野男人,但看他气质不俗,身上的衣服,手中的腕表,还有身后的汽车,无一不彰显着他来历不凡,就先把枪口对准沈清宜,内涵她儿子有妈生没爹教。
不可谓不恶毒。
夏熹悦皱了皱眉,抱着安安的手紧了紧,冲着豆豆妈开口道:“大姐,饭可以乱吃,话可不能乱讲,你一口一个野男人有证据吗?
你们家是不是除了你男人外,和你过打道交的都是野男人?
你再敢这么污蔑人,我可就要到你们单位找你们领导评评理了?”
豆豆妈气得倒吸了一口气,这个野男人还挺理直气壮的,她骂道:“安安要不是野种,陆家能将他们娘俩撵出来?
整个大院都知道的事,要说有什么误会,孩子他爸早出来解释了,用得着你这个野男人来撑腰?”
“谁说安安是野种,他是我的孩子。”
一道声音又沉又冷,顿时在人群中炸开了锅。
陆砚看了一眼抱着安安的夏熹悦,目光又冷冷的落在豆豆妈身上,“我是陆砚,安安的爸爸!”
沈清宜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还有这句话,身子顿时定住,抬头只看到了他的背影。
这个院里没见过陆砚的,却是听过他的名字,省状元,国家重点研究项目的一级工程师,他亲自开口认证,没有人再敢怀疑。
陆砚见人群稍稍安静下来,这才的从口袋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,走到豆豆面前,蹲下来温声开口:“如果豆豆小朋友说实话,我让阿姨不追究你的责任,并且把这几颗糖送给你。”
四岁的小孩子,哪里经得住这样的诱惑,王豆豆看着面前帅气温柔的叔叔,当即开口道:“是我抢了安安的桃酥!
还骂了他。”
一句话落下,人群中再次议论声四起,陆砚将手上的糖放在了豆豆手上。
奶糖是他坐公交车之前特意在百货商店买的,还有一个小玩具,想着第一次见孩子便准备了这个礼物。
豆豆一把接过,感受到妈妈杀人的眼神,一扭身,瞬间消失在人群。
“天啊,豆豆才多大啊,居然学会了撒谎。”
“骂人那么难听,肯定是大人教的!”
“简直太过分了。”
“没想到安安真的是陆砚的孩子。”
“那陆家太过分了,趁着儿子不在,找了这么个恶毒的理由将媳妇赶走,太过分了。”
“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陆砚,别说,长得还真像,唇红齿白的,俊得很呐。”
一切发生的太快了,豆豆妈都来不及反应,这死小子就将她卖了。
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,讪笑的对沈清宜说道:“不好意思啊,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敢骗我,看我回去教训他。”
说着头也不回的跑了。
所有人将好奇的目光落在陆砚身上。
陆砚转过身,沈清宜这才看到他,蓝色工装衬得他身姿挺拔腰细腿长,眉眼清俊一如往昔。
沈星宜则褪去了四年前的青涩,巴掌大的小脸婴儿不再,下巴越发小巧精致,清丽动人,她看到陆砚,一双黑色的杏眼睁大一瞬,很快又恢复平静。
风将她两鬓前的碎发吹乱,有一缕拂过饱满的红唇,沈清宜轻抬玉手将乱发拢至耳后,淡淡的冲着陆砚开口:“进来谈吧。”
抱着安安的男子眸中划过惊艳,随后将安安放下来,对沈清宜道:“你们先谈,我先走了。”
又对安安说道:“夏叔叔下回再来看你。”
沈清宜点了点头,安安乖巧的和那男人挥手道别。
安安又看了一眼陆砚,这位叔叔让他觉得很亲切,也很聪明,一出手就让王豆豆承认了错误,可妈妈看到他似乎不太高兴,只是冲着他偷偷的笑了笑,就跑到了沈清宜的身边牵住她的手。
到了屋内,沈清宜示意陆砚坐下,自己转身去了后院。
陆砚有些拘谨的坐在了一张刷着白漆的干净木椅上。
他抬头望去,客厅的布置和从前教授在的时候不一样了,原本简洁素静的客厅现在变得温馨雅致。
浅绿色的电视柜上摆着一个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,茶几上铺着蓝白相交的格子餐布,上面还摆了一个透明的玻璃花瓶。
花瓶里养着一簇浅蓝色的锈球花。
白色的餐桌一尘不染,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,给人一种很宁静舒适的感觉。
看到这里,他心里微微好受了一些,幸好这几年她的生活过得还不错。
沈清宜再次出来时,手上倒了端了一杯水,她递到陆砚的手上,“家里没有茶叶了,将就着喝吧!”
陆砚伸手接过,“谢谢!”
沈清宜大概猜到他的目的,犹豫了一下开口道:“我对爸爸当初的决定向你说声抱歉,是我们自私了,
谢谢你今天认下安安!”
语气不重,甚至温柔。
却也带着十足的疏离和淡漠。
陆砚记得那晚的她不是这样子的,甚至有种错觉她喜欢自己。
“清宜,该说对不起的是我,从见安安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他是我的孩子,这些年委屈你了。”
陆砚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都在发颤。
沈清宜垂下眼睫,半晌才开口道:“都过去了。”
她和陆砚确实没什么话说,从前他来自己家,不是在吃饭,就是和爸爸在专注的讨论学术和研究。
和自己就没说过几句话。
气氛一度陷入了尴尬,最后陆砚开口,“我替我父母向你说声对不起,等工作落实后,我会让他们回去,你和安安搬回来,以后我绝不会再让此类事情发生。”
他完全能理解沈清宜的态度,是他对不住她。
沈清宜经历过种种难堪,所有的骄傲和自尊都被打碎,心绪也早就磨平了。
“其实现在这样也好,咱们俩也算是互不相欠了,从此以后就放过彼此吧,安安马上要上幼儿园了,把户口落实了,咱们就离婚。”
她语气平静,甚至还带着几分商量的意味。
陆砚听完这段话,胸口就像压了一块石头,难受得有些透不过气。
他看着躲在门后面一直偷瞄自己的安安,心念一动,脱口而出道:“把安安上到我的户口簿上吧,可以免费读研究院的幼儿园。”
沈清宜脸上笑得温和,语气却坚定,“安安姓沈。”
陆砚沉默,他确实没资格要求安安跟自己姓,他未曾照顾过他一天,甚至连出生都一概不知,他干脆地点头,“好!
但我不同意离婚。”
沈清宜摸了一下儿子的头,“我想办一张去鹏城的边防证,让你爸帮帮忙。”
现在的鹏城,出了个边防证政策,办边防证需要街道居委会审查、派出所核查、公安局办证三个程序。
而程又青的父亲正是这里的街道居委会主任。
这时程妈妈也洗了一串葡萄端了出来,摆在沙发前面的小几上,出来时刚好听到那句话,一口否决,“陆砚刚回来,以他的身份,在单位上那可是香饽饽,好不容易苦尽甘来,这个时候去鹏城,你说你这孩子想什么呢?”
程妈妈一向拿沈清宜当闺女疼的,特别是发生这种事后,心里更是怜惜。
说完之后见沈清宜有些沮丧,程妈妈又开口道:“别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,以后会好起来的,只要陆砚认下平安,那些流言蜚语很快就散了,你现在最紧要的就是把陆砚哄在身边。”
沈清宜道:“我不能让我爸这辈子白受冤枉。”
再说她对把陆砚哄在身边这件事没什么信心,他心里有那个青梅竹马,只是程妈妈这一辈的观念里,陆砚心里有谁不重要,重要是他是谁的丈夫,能不能给这个家带来好处,这才是最关键的。
程妈妈听了这话,心情也很沉重,半晌才道:“这件事都过去了,我们和你爸打了一辈子交道,知道他不是这种人,相信他泉下有知,也不会怪你的。”
沈清宜知道和程妈妈这么说下去也不会有结果,干脆先沉默了,等拿到安安的户口,再哄哄程又青,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。
程妈妈想着厨房里的汤,也不敢多聊,连忙说道:“饭差不多好了,有安安爱吃的红烧鱼,准备吃饭了。”
程妈妈走后程又青接着劝道:“清宜,我妈说的也不是没道理,你好好考虑考虑。”
沈清宜笑着点了点头。
在程家吃过饭后,沈清宜就提着衣服牵着安安回家了,此时天渐渐暗了下来,微凉的晚风送走白天的燥热,仿佛将沈清宜心中的那点郁结也吹散了不少。
她抬头看了看天空若隐若现的半边月亮,小时候父亲无数次牵着她的手经过这条路,讲着不同的故事。
安安感受到沈清宜放慢的脚步,扬起小脸,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妈妈,摇了摇她的手,“妈妈是不是想给安安讲故事。”
沈清宜收回思绪,温柔的笑道:“是,那妈妈给安安讲一个拇指姑娘的故事好不好?”
“好啊!”
“从前啊......”
安安一边听着,一边时不时问着他不懂的地方......
陆砚下班就来了,来时沈家的门就是关着的,他坐在屋前的一张石櫈上等了很久。
等他再次张望时,就看到一个高挑纤瘦的女人穿着一件蓝色的连衣裙,一脸温柔的给一旁的孩子讲着什么,孩子时不时扬头回话,大笑。
月光很淡,但他却能清楚的感受到这对母子间惬意而温馨的画面。
看来,他们没有自己也过得很快乐。
陆砚说不清楚自己是失落还是安心。
声音越来越近,陆砚有些局促不安的起身,安安一眼就看到了陆砚,他牵着妈妈的手停下,小声而严肃道:“他来了!”
沈清宜安抚性的摸了摸安安的头,走近陆砚,神色淡淡道:“你来了?”
陆砚点了点头,“嗯。”
沈清宜牵着安安上前开门,等门打开,陆砚跟着进来了。
他像上次一样坐在了第一次来时的那张白色木椅上,“证明我写好了,听说出生证明上的字要拿着身份证去医院补签盖章?”
“是的,周末去吧。”
当时只需要陆砚写一张证明,领导签字,寄到医院就能办妥,可陆家一口咬定她肚子里的是野种,打电话给陆砚也没有回应,这才导致安安上不了户口。
“好!”
陆砚回答完,目光就落在了沙发上从布袋里面散落出来的衣服和玩具。
衣服上还有吊牌,一看就是今天新买回来的,而且不止一套,买这么多,她手上还有钱吗?
想着他从口袋里掏了掏,拿出一个信封,递到沈清宜手上,“这是我今天发的工资,里面有三百五十块。”
八十块给了钱桂花夫妇养老,自己留了二十块。
沈清宜诧异了一下,很快就伸手接下了,“好!”
他既然承认了安安是自己的孩子,养孩子也是应该的。
她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,仍旧是那套蓝色工装,脚上穿着军绿色的解放鞋,确实极其简朴,还是他的青梅竹马了解他。
陆砚又看了一眼安安,孩子带得很好,一看就是富养出的,身上的衣服是他从来没见过的童装,甚至这一带都很少有孩子这么穿,白色的T恤加上宽松的七分黑白相间的格子裤,和电视上的小演员一样。
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糖,冲着安安道:“来爸爸这儿。”
安安看着那袋奶糖,漂亮的眼睛闪了闪,却没有动。
沈清宜想到陆砚刚刚给的工资,到底也没说什么了,这是他的儿子......
转身出了客厅,去厨房里给自己泡了一杯茶。
安安犹豫了一下,上前两步,嘴巴鼓鼓,哼声道:“我不要你的糖。”
明明是他的爸爸,却到现在才来认他,害妈妈受了那么多委屈。
陆砚也不恼,他将糖放在沙发上,又将从袋子里散落出来的那个魔方拿在手上。
在手上把玩了几下,安安瞬间瞪大了眼睛。
他从前只会将各类颜色分类到一个平面就算是成功了,可这个男人居然能将外围统一颜色把中间统一颜色围住,并且用了四步还原。
手法之快,让安安目瞪口呆。
男人抬头,看到安安的表情,笑道:“想不想爸爸教你?”
安安快速的点了点头,反应过来后又摇了摇头,“不用,妈妈说我最聪明了。”
陆砚点了点头,将魔方放在安安的手上,“那你今天试试,爸爸明天再过来。”
说着便起身去了后院,就见沈清宜正端着一杯茶,坐在葡萄架旁边的躺椅上喝着。
沈清宜见男人过来,连忙站了起来,神色淡淡的问道:“有事?”
沈清宜微微有些惊讶,这还是她第一次收到陆砚的礼物。
她把端着的菜摆在桌上,走到沙发旁边,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录音机,拿起磁带看了看,没想到上面还真有几首歌是她挺喜欢的。
心情有些微妙,又拿起录音机左右看看。
陆砚看着她白皙的长指在录音机的按键上来回的试按着,长睫微微翘着,唇角抿起一道极小的弧度,心情也随之愉悦。
“要插电才能放!”陆砚说完这句话,又觉得自己极蠢,这种事需要提醒么?
沈清宜似乎没有介意,提起录音机说道:“谢谢,快去洗手吃饭吧。”
说着将录音机和磁带拿到了房间。
今天的晚餐做得依旧丰盛,红烧肉做得软糯可口,几条边子鱼煎得两面金黄,空心菜也炒得碧绿清脆,还有一碗豆角也炒得很清爽可口。
当然这些菜一大半都进了陆砚的肚子,安安只吃了一条小小的边子鱼,沈清宜吃了半碗空心菜。
安安本不觉得妈妈做的饭菜有多好吃,可看陆砚吃得很香的样子,忍不住两眼弯弯的问道:“这些菜有这么好吃吗?”
陆砚停下筷子,认真的答道:“好吃,没想到你妈妈的手艺这么好。”
安安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,可事实摆在眼前,这话确实是爸爸说的,忍不住好奇的问道,“你以前是不是过得很苦?”
沈清宜从来没有和儿子说过陆砚的任何情况,这小家伙干嘛突然问这个问题。
陆砚想了想,“爸爸小时候在乡下,确实过得不太好,不过后来上了大学就好了。”
安安一副懂了的小大人模样,“怪不得呢!”
陆砚见安安一副释然的表情,有些好奇,“为什么要问爸爸这个问题?”
安安看了一眼沈清宜,只见她也一副好奇的表情,犹豫了一下开口道:“以前程阿姨和夏叔叔从来不在我家吃饭,不过现在也没有过……”
沈清宜听到这句话,终于明白,这小崽子在说她厨艺差了,当下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了,伸手拧着安安的耳朵,“你这小子,什么意思,妈妈辛辛苦苦练的厨艺,你居然敢嫌弃?”
安安被提着耳朵,半点不敢挣扎,连连求饶,“安安错了,现在妈妈的厨艺进步了,你看看爸爸吃得多开心。”
听到这声爸爸,陆砚愣怔了半瞬,有些恍然,目光重新落在儿子那张疼得皱巴巴的脸上,许是某种期待已久的情绪得到了回应,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舒畅。
陆砚漆黑的眸子闪过笑意,又冲着沈清宜点了点头,“嗯,好吃的!”
默了默,又加了一句,“真的!”
沈清宜放开安安的耳朵,又说道,“听到没有,你爸爸说好吃!”
听到这句,陆砚唇角的弧度扩大,随即面前的红烧肉和剩下的鱼全部扫光。
这次沈清宜没有提前离场,和安安一起坐在桌子上等着陆砚把饭吃完。
直到陆砚把盘中的菜全部吃完,沈清宜才开口,“安安的证明写好了吗?我打算这个周末替他去上户口。”
陆砚起身收碗,“在我的包里,等会洗完碗,再拿给你。”
陆砚去了厨房洗碗,安安跑到沙发上去看电视,沈清宜进了房间。
陆砚洗完碗出来,去包里拿证明,问旁边的安安,“你妈妈呢?”
“在房间呢。”安安捧着小脸,眼睛盯着电视机回答道。
陆砚走到沈清宜房间门口敲了敲门,温和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,“进来吧,门没有栓!”
门被轻轻推开,这是她第一次进沈清宜的房间,房间整理得温馨整洁,一尘不染,他刚买的收音机被放在她的书桌上,旁边还摆了一个花瓶,花瓶里仍然是淡蓝色的绣球花。
他走近,将手上的证明交到沈清宜手上,垂眸就看到了桌上的几幅速写画。
画得极好,简单的几笔,就惟妙惟肖。
沈清宜将画本合上,收下证明,又说了句,“谢谢!”
“你我之间不用这么客气的,再说这是我应该做的。”
沈清宜不知道自己除了和他说谢谢以外,还能说什么,最后也只是温声应下,“好!”
起身将手上的证明放到衣柜里的一个包中。
这时陆砚才发现她桌面的玻璃下压着几张相片,安安的满月照,周岁照以及她和家人从小到大的照片,其中有一张是他和沈教授的。
沈清宜见陆砚盯着玻璃下压的相片看得入神,想必是在看安安,笑道:“安安小时候很可爱的。”
陆砚回过神来,“辛苦了!”
沈清宜不是个矫情的人,“不辛苦,我既然选择生下他,那就该学会承受。”
可她越是这样懂事,陆砚越是难受,从前没嫁给他之前,她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姑娘。
可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,“我去陪安安!”
沈清宜看着陆砚出门的背影,产生了一种错觉,安安赢过了他心里的青梅竹马了吧?
晚上陆砚回去后,她给安安洗澡,感觉安安话多了许多。
“妈妈,爸爸真的好厉害啊!”
“怎么厉害了?”
“我现在才知道,一本小人书的人物故事,可以不用只有一个结局,爸爸讲了好多种可能啊,
这样子,一本小人书就可以变成好多本,还可以随意发挥。”
不像妈妈,一个故事永远只有一个结局,一个开端,没有任何意外。
……
第二天一大早,沈清宜就领着安安打算去上户口。
她牵着安安的手,刚要出军属院,就看到王春莲穿着个红色碎花褂子迎面走来,沈清宜本想别过当作没看到,她之前与王春莲关系就不冷不淡,经过豆豆的事后,她更是在心里落了印子。
虽然她几次来讨好,那也是有利益目的。
倒是王春莲并没有打算放过她,一脸笑意的喊住了沈清宜,“清宜啊,陆砚这两天都来了?”
沈清宜淡淡的应了一声,“嗯!”
“哎哟,那就好,昨天我那口子说陆砚前天被他家里人告到了领导办公室,谈了好久的话,听说很严重啊,后来豆豆的爸爸一打听啊,原来是这么回事……”王春莲故意卖了一个关子。
果然沈清宜原本要动的脚步顿住了。
陆砚一边打开饭盒打算喂安安,一边回答道:“嗯。”
此时护士也下班去吃饭了,诊所里只剩下沈清宜几个人。
沈清宜吃着排骨,感觉味还真不错,陆砚觉得她的菜做得好吃是真的吗?她有点怀疑了。
安安咬了一口排骨,软烂咸香,高兴得两眼弯弯,“爸爸,你们饭堂的阿姨厨艺这么好吗?”
陆砚看出儿子的喜欢,问他,“你喜欢吃?”
“嗯!”
“什么时候想吃了,可以让妈妈带你过来。”陆砚很有耐心的又喂了一块到安安嘴里。
安安的饭量很小,吃了一小半就吃不完了。
陆砚站起来,找了张椅子坐在旁边,端着剩下的饭菜吃了起来。
程又青看得目瞪口呆,沈清宜倒不意外,毕竟在家里她和安安吃不完的菜,他会全部包揽。
陆砚吃完后,等沈清宜和程又青吃完,就起身走过去伸手拿空饭盒。
程又青拘谨道:“让清宜洗了再拿走吧。”
说完之后又觉得不馁,清宜可是他媳妇,陆砚在这里哪里轮得到她做主。
沈清宜拿过程又青手上的饭盒,正要起身去洗,被陆砚一手接过,“打完点滴我开车送你们回去。”
沈清宜没有拒绝,“好,谢谢!”
听到这句疏离的客气话,陆砚正要出门的脚步一顿,最终什么也没有说,出去了。
大约过了半个小时,陆砚就将车开到了医务室门口。
护士过来拔了针,沈清宜扶着程又青上了车,安安也并排着坐在后面。
车子启动,安安眼里满是兴奋,他还以为只有夏叔叔才会开车呢,没想到爸爸也会开的。
沈清宜坐在后面,只能看到男人的侧身和那双搭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的大掌。
他常年在室内研究,皮肤白得发光,现在甚至能看到他手背上清晰的青色脉络。
到了捌弯处,他另一只手叠加过来,轻轻一旋,车子就调了个头,轻缓而又精准,没有一丝颠簸。
和他一向的做事风格一样,从来不需要费多大的精力就能将一件事轻而易举的做好。
就像他轻而易举俘获了儿子的心一样。
车子在程又青的家门口停下,沈清宜扶着程又青下了车,安安也跟着下来了,陆砚下车牵着儿子的手说道:“去喊程爷爷出来扶程阿姨。”
沈清宜想说不用,她把程又青送进去,哪知儿子‘噔噔噔’的就跑到了屋里,大喊,“程爷爷,程阿姨回来了。”
这时程妈妈赶紧的跑了出来,“唉呀,我刚刚说做完饭就接你们的。”
说完一抬头就看到了车子旁边站着一个高高的年青人,程妈妈激动的连喊了两声:“陆砚,陆砚!”
又冲屋里大喊,“老头子,快出来,是陆砚来了。”
程父这才赶紧放下手上的活,跑了出来。
“唉呀!真的陆砚啊!快进来!快进来!”
沈清宜看了一眼男人,嘴角若有若无的勾着,手上牵着安安,冲着程父程母微微点头,随后跟着进了屋。
这么兴师动众?
程母看着愣在旁边的程又青说道:“你这孩子,还愣着干什么啊,快进来?”
进了屋后,程母夏桂芬又给陆砚端茶倒水,“客气道,饭做好了,留下来吃顿饭吧。”
程又青笑道:“妈,我们吃过饭了,是陆工从他们食堂打来的,有排骨和小炒肉呢,吃得可饱了。”
程父程刚连忙又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来,“唉呀,陆砚,真的麻烦你了。”
陆砚礼貌的谢过程父手上的烟,没有接下,而是笑道:“不麻烦,这些年多亏了你们对清宜母子的照顾。”
“唉哟,你这孩子说这种客气的话干什么哟,我和老沈一辈子的交情,也是应当的,听说你和清宜也是被人使了绊子,才产生了误会,现在误会也解了,以后一家人开开心心把日子过好,比什么都强。”程勇摆了摆手,又一脸欣慰。
陆砚心中了然,清宜和沈家关系果然匪浅,这件事马上就让人知道了,看来她和安安说程家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是从心底里认同的。
他本也不想这么快把程家纳入自己的阵营的,可是机会来了,挡都挡不住,当即嘴角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,“程伯父说的是。”
听到陆砚认同,程父程母别提多开心了,“唉呀,这就好,这就好。”
程父又问了几句他工作上的事,陆砚都一一答复了。
末了,陆砚看了看表,假装才发现,“时间不早了,我还要赶回去。”
夏桂芬一听,“什么?你要赶去哪里?”
陆砚尴尬的笑笑,“要回研究院的家属院。”
“你回来都有段时间了吧,既然决定一家人好好过日子,就该搬过来和清宜一起住啊。”夏桂花语重心长道。
陆砚看了一眼陆清宜,体贴的笑了笑,“清宜这段时间有点忙,也没有收拾出多余的房间出来。”
夏桂花看一了眼坐在旁边一言不发的沈清宜,“清宜啊,这就是你的不对了,赶紧的……”
沈清宜:!!
为什么突然扯到这个话题上了,有点让她措手不及。
程又青也用手肘捅了捅她,“安安也大了,你不能一直和他睡在一起。”
安安举手,“所以男孩子长大了要和男孩子睡,我往后要和爸爸睡。”
程又宜还在状况外,就看到陆砚礼貌的和程父程母道别。
等到陆砚的车子开远,夏桂芬才到沈清宜的旁边坐下,“唉呀,清宜,不是我说你,钱桂花那家子是个什么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,怎么还放心让陆砚回去住?”
沈清宜有些莫名,“他也没说要回这住啊。”
钱桂芬笑道:“今天听到了,你这孩子就是实心眼,陆砚这种人,你不花心思,人家可就要花心思了啊。”
说着又抓了一把瓜子塞在安安的兜里,“快回去早点休息,明天收拾一个房间出来,不管你和他感情怎么样,最起码先让他回家。”
“伯母!”沈清宜觉得太突然了。
“好了,听伯母的,陆砚真的可以,工资交给你的吧?”
沈清宜点头。
“对安安好吧?”
“嗯!”沈清宜无可否认。
“那不就成了,咱们女人要的是过日子,管他心里有谁,你说是不是?”钱桂芬这一辈的从来不觉得感情是个什么重要的东西,能够让人过上好日子才是最实际的。
陆砚显然有这个实力。
安安小脸皱了皱,只觉得讨厌,没有理他。
听不到回应,王豆豆干脆走了进来,见安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,目光转了转,看到被安安扔到一边的机器人,眼睛顿时亮了,开口道:“安安,你爸爸不陪你玩,我陪你玩吧。”
安安见他靠近机器人,连忙抢到手上,小眼神奶凶奶凶,“不用!”
王豆豆气鼓鼓道:“干嘛这么小气,你爸爸又没来,给我玩一下怎么了?”
说到爸爸没来,安安的眼神暗了暗,没有说话。
就在这时,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,“豆豆!豆豆!”
豆豆高声的回应道:“我在这安安家呢。”
很快一个粗壮的中年男人跑了进来,见到安安打了个招呼,安安也同样说了声叔叔好。
王青山看了一眼豆豆,温声道:“爸爸叫你老半天,你怎么不回应?”
王豆豆看也不看王青山一眼,“我不是回应你了吗?”
“我都找了你好久了,不是说好一起去游泳吗?怎么样,还想不想和爸爸一起去。”王青山笑道。
说到游泳,王豆豆高兴得跳起来,“好耶,爸爸果然说话算话,真的愿意带我去游泳了。”
说完之后冲着安安问道:“安安,你想不想去?”
安安摇了摇头,“我不喜欢游泳!”
王豆豆牵起王青山的手,就出去了。
等人走到门口,安安才偷偷的看了一眼父子俩的背影。
而王豆豆到了门口,走了一段路后,王青山才问道:“安安的爸爸今天是不是没来?”
王豆豆点了点头,“不过我今天没有和安安吵架,你说我做的对不对?”
王青山摸了摸儿子的头,“嗯,很棒,如果能成为朋友就更好了。”
王豆豆嘴巴撇到一边,“他一点都不好玩,我都不愿意找他。”
王青山笑了笑,“那就不找他了,咱们去游泳吧”
陆砚对这母子俩的态度还真是耐人寻味,不过一天两天也看不出什么门道,王青山这么想着。
……
两个小时以前。
陆砚被领导王志方叫到办公室。
“陆砚,你说你怎么还对家里人动起手来了呢?有没有想清楚,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?”
陆砚抬腕看了看表,“您说完了没有?”
王志方苦口婆心道:“你好歹也是咱们这个单位的标杆模范人物,生活作风和道德上可不能出纰漏啊,这个月的先进榜样我可是提了你啊。”
“您想让我怎么做?”陆砚有些着急。
王志方劝道:“向你父母和弟弟认个错,这件事就这么算了。”
陆砚略一沉思,“那您提别人吧!”
王志方气得当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,“你……!”
陆砚也起身,“我儿子还等着我呢,有什么事明天说。”
王志方捏了捏眉心,整个研究院也就陆砚敢跟他这么说话,他倒是想摆出领导的架子压一压,但陆砚是个什么主他心情清楚得很。
想找个代替的人来拿捏敲打一下都找不出来。
平时工作上有多让他省心,生活上一遇到问题就有多让他糟心。
他将陆砚再次拉着坐下,“这个问题不解决,咱们两都别下班。”
他只能耍赖。
陆砚叹了一口气,“除了道歉这一条,还有别的方法吗?”
他不是不愿意解决问题,但这件事他没错,这种解决方式不对,他不认同。
王志方说道:“能不能别这么着急把你爸妈赶回去,这一闹起来怎么得了,大伙都盯着呢,组织上可重视你了。”
“那我媳妇和孩子怎么办?”陆砚觉得这件事是爸妈做错了,那他们就得回去。
王志方听到这话,松了一口气,有问题,说明有回旋的余地,十分和蔼的笑道:“你媳妇和孩子现在不过得好好的吗?”
“让她们一直住在娘家,我还娶她干嘛?”
王志方简直头疼,“现在新社会了,哪有这么多讲究,你要真想和你媳妇儿子把关系搞好,干脆你住那边去。”
陆砚拧了拧眉,略一沉思,想起儿子都姓沈了,他住过去倒也不是不可以。
“我可以住过去,但我父母还是要回去。”
“行!行!行!这件事往后再说,在没有找到一个妥善的处理方案之前,别把事情闹大了。”王志方对陆砚的父母也有意见。
哪有问都不问儿子就把媳妇赶走的,而且人家还怀着孕,但人民群众不这么想,毕竟大家对沈清宜早就抱有有色眼镜,再加上孝字大过天,他可不敢轻易挑战舆论。
“都怪你这小子!”王志方又把矛头指向陆砚,“不早点把领过结婚证的事告诉你父母,害她被冤枉,后面还想让她再接你的电话,回你的信才怪。”
陆砚不说话了。
沉默了一下,又抬腕看了看手表,“我真的要走了,不然赶不上公交车了。”
“那你是答应了?”
陆砚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道:“我答应什么了?”
“现在不能硬把你的父母赶回去。”
“知道了!”
陆砚收拾好东西出门,刚到了研究所的办公室楼下,就看到了陈海霞。
陈海霞看着男人风风火火从楼上下来,就知道他急着赶回那边。
“陆砚!”她上前两步,脸上露出一个温婉的笑。
陆砚点了点头,淡淡的打了个招呼回应,“下班了!”
人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。
男人身高腿长,速度极快,清隽的脸上满是急切。
陈海霞连忙跑了几步追上,“陆砚能不能帮个忙?”
“现在没空!”
“你还没有听我说是什么事呢?”陈海霞早就习惯了陆砚的态度。
他和领导讲话也这个口气,所以她不介意。
“任何事我都没空,对于我办不到的事,没兴趣听!”陆砚脚步不停。
陈海霞追得气喘吁吁。
“陆凡他住院了,说肋骨出了问题,钱伯母都快哭断气了,刚刚晕了过去,被伯伯送到了医务室,现在陆凡转院要人签字。”陈海霞一口气说完。
陆砚脚步终于停下,连忙转身,朝自家的家属院方向走去。
到了家属院,陆砚直奔医务室,刚进去就到看躺在床上打点滴的陆凡,钱桂花有气无力的坐在旁边。
看到陆砚,钱桂花当即一嗓子嚎了起来,一把抓住了陆砚的胳膊。
整个人都变得自信起来。
她冲着苏洋笑了笑,没有多说其它的,随后将目光落到陆砚的身上。
陆砚专注地拨着碗里的饭菜。
“陆砚,你和陆伯父他们闹得这么僵,不好吧?”陈海霞打开自己的铁皮饭盒,一副随意聊聊的样子。
陆砚停下手上的筷子,“哪里不好?”
“整个村的人都知道你进了京都研究院,过上了好日子,羡慕陆伯伯他们能跟着进城来享福,你现在这么叫他们回去,老脸往哪里的搁?
还有钱伯母那直率的性子,几句话下来,指不定村里那些人又会怎么传?”陈海霞一副为陆砚着想的样子。
陆砚听到这话表情没有任何变化,“看来你挺爱操心的。”
语气不咸不淡,但任谁也听出了多管闲事的味道。
陈海霞脸上唰地白了,但好在她知道陆砚是个什么人,也不介意,笑道:“也没有,就是好心的劝劝。”
陆砚点了点头,一副心领了的表情,“不必!”
陈海霞深吸了一口气,“陆砚,咱们俩之间说话,犯不着这副语气吧。”
苏洋眼见着气氛不对,连忙圆场道:“嗐,你和他都老乡了,还不了解他的个性吗?说话就是这个样子。”
陆砚看了一眼苏洋,指了指前面一张空白的桌子,“你先坐到前面去,我有几句话要和陈海霞同志说。”
陈海霞听到这句话,心里的气一下子褪尽,顿时生起了一股的期盼,巴不得苏洋能识趣的快点离开。
苏洋捧着饭盒走开。
陆砚才郑重开口,“陈海霞,咱们之间到此为止,从你收那两千块钱的介绍费开始,我就不欠你什么了,往后见了面也只是普通同事。”
听到这句话,陈海霞惊愕的僵住,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,仿佛这一刻自己在陆砚面前所有的骄傲和自尊都被击碎。
“陆砚……”
她还有开口,被陆砚抬手打断,“好了,这件事没有其他人知道,这是我最后的回报,还有以后见到我妻子,不要再说让她误会的话,否则像今天的体面也不会再有了。”
说完之后陆砚就起身端饭盒离开了。
只剩下陈海霞还坐在原地没动。
是了,陆砚是何等的聪明,只要他想要知道的事,没有什么能瞒得过他,他在给你体面时,就得好好接住,否则后果……
陈海霞对陆砚这点了解还是有的。
他果然喜欢上了那个女人,凭什么?
眼泪在眼眶里的打转,陆砚的身影在她的眼里模糊了又清晰,这是她第一次体验到陆砚的暴击,又冷又准,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,句句直中靶心。
从前看到别的女人领教,只觉得痛快,而现在……
她怕人看出端倪,很快就收拾好了表情,一如往常吃完剩下的饭。
这么多年,她不会白白付出的。
陆砚回到办公室时,苏洋连忙跟着进来了,“你刚刚对你那老乡说了什么,脸色好像很不好看。”
陆砚将桌上的文件摆好,睨了一眼苏洋,“这么闲就好好准备一下接下来的项目。”
苏洋的注意力瞬间被吸走,“这么快又有新项目了?要外派吗?”
陆砚点了点头,“嗯,上回的设计方案已经批下来。”
苏洋顿时苦着脸道:“又要出差?我女儿才刚两个多月呢,得多久?”
陆砚整理文件的手顿住,“请个阿姨吧,多久不是我能说了算的,要看项目进展。”
苏洋看着他一脸平静的样子,“你舍得吗?”
“什么舍得?”陆砚没反应过来。
“你媳妇孩子啊?”苏洋觉得陆砚这人没心,一旦投入项目,眼里根本没有旁人,不然也不会妻子生了儿子四年之久都不知道。
陆砚不说话了。
下班的时候,他一刻也不想在位置上多待,快步出了研究院,坐上公交车就到了家。
安安坐在沙发上将那个魔方又玩出了新花样。
而妻子不用说,一定在厨房,他看了一眼儿子,没有打扰,快步越过,进了厨房就看到沈清宜正忙着炒菜。
菜里的油突然溅起,沈清宜快速后退了两步,将手缩回,在耳垂上捏了两下。
手上的灼热气过后,正打算继续挥铲再炒,就感觉身后多了一道阴影。
男人的气息很淡,但她感觉到了,他就站在身后,一回头果然就迎上了他那张清隽温雅的脸。
“我来吧!”陆砚开口后,转身去洗手。
再转身时,只见他袖口已经挽起,白皙而修长的手背上,青色的脉络清晰无比,那双长期握笔的手接过沈清宜手上的锅铲。
他站在她身后,像是将她半圈在怀里,等着她退开,明明隔着距离,却让沈清宜莫名听到了他的呼吸声。
男人很高,不知怎的,她竟然下意识的矮身穿过了拿着锅铲的胳膊。
等钻出来时,才拍了拍自己的脸,真的太蠢了,明明可以侧身退来的,真是慌不择路了。
陆砚的唇角微微勾了勾,没有说话,快速的将锅里的菜翻炒。
沈清宜出了厨房,终于舒了一口气,这个男人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快,而且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出现在身后。
她慢悠悠的走到葡萄架旁边的藤椅边坐下,躺靠在上面,仰头就看到了天空中淡白的月光。
心里出现了陆砚的影子,他也是这般淡淡的,又高又远,明明近在眼前,却总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距离感。
“妈妈,我怎么感觉爸爸回来了?”
沈清宜的思绪被儿子的声音拉回,起身冲他招了招手,“哪有这么早,错觉!”
安安乖乖走过去,将头放在沈清宜手上给她顺毛,小声嘟囔道:“我就知道没这么快,你看看手表,还要等多久。”
沈清宜笑着不语,也没有动。
安安眼睛眨了眨,听到了从厨房传来炒菜的声音,激动道:“是爸爸吧?”
说着一溜烟就钻进了厨房,看到陆砚高兴道:“哇,真的是爸爸,妈妈刚刚还骗我。”
陆砚将炒好的菜盛起,“她骗你什么?”
“骗你没有回来啊!”
陆砚笑道:“爸爸今天没有加班,快去洗手,马上吃饭。”
陆砚想了想,他和安安的成长环境可不同,自己从小就是放养的,这种斗体力的活,他好像也没怎么输过。
但不能这么说,只得点了点头,“嗯!”
安安释然了,突然想起一件事来,“爸爸,几点了?”
“四点半!”
“我去看电视了!”说着一溜烟的跑出了陆砚的房间。
陆砚看着被关上的房门,失笑地摇了摇头,打开电风扇,靠在床边,脑子里就是沈清宜今天在钱家的遭遇。
妻子赚这些钱不容易,她买这些衣服也并不是奢侈,而是在体验自己的设计成果。
她在努力的维持着应有的体面,想到这里,他心里难受极了。
坐了一会儿,决定去做晚饭,刚到厨房,就发现沈清宜正打算做面条。
“我来吧!安安喜欢吃我做的面。”他伸手要接过沈清宜手上的锅铲。
沈清宜将锅铲递给他,“好吧,冰箱里有鸡蛋,每人两个,别省。”
陆砚笑道:“行!听你的。”
沈清宜出了厨房,重新回到房间,继续画那个包包的结构图。
面煮好,一家三口上桌吃饭。
“清宜,明天下午你能带着安安去我单位等我吗?”陆砚开口。
沈清宜停下手中的筷子,“什么事?”
“跟我回去一趟,那些工资,我得要回来。”
沈清宜点了点头,想到了什么又说,“不过有可能要不回来。”
陆砚沉默了一下,“那就让他们全部回去,你和安安搬过去,这房子太老旧了,我看后院的厨房都不稳固了。”
“好!”
沈清宜嘴里应着,但心里却没抱什么希望,那家子不再吸陆砚一层血才怪。
不过陆砚的态度让她安心。
沈清宜看了一眼陆砚,觉得现在是个好时机,“陆砚,我想去鹏城替我爸找律师,你觉得怎么样?”
陆砚停下吃面的动作,认真的看着沈清宜,“现在还不行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任何事都需要讲究契机和顺势而为,特别是爸的案子,舆论占了很大一部分,现在要做的不是去找律师,而是先耐心等待。
退一万步来讲,即便案子能赢,就现在的舆论形势,并不能改变现状,他们还是只想相信自己想相信的结果,不会在意真正的真相。
因为这案子背后的人早就布好了这步棋。”陆砚耐心的给她分析。
沈清宜的心情沉了下来,他拒绝了……
他确实没有权利和义务为了父亲的这件事将自己处于风险之中。
陆砚看着妻子的神情,一时捉摸不透她的想法,又强调了一句,“相信我!再等几年,这几年我绝不会让你和安安因此事受到任何委屈。”
男人的语气不重,但这句话的分量却让人动容,沈清宜的心里重新多了一份希望,点了点头,“好!”
吃完面,陆砚起身收碗。
这天晚上安安说有些想妈妈了,陆砚一个人睡。
开完研讨会的工作还算清闲,陆砚打开衣柜,将沈清宜最近给他买的衣服和鞋子重新整理。
初次买回来的那套新衣服又被他叠了一次,平平整整,没有一丝皱褶。
最后把包又翻出来整理了一遍,妻子给的十块钱还在,笔和本子都整整齐齐的躺在包里。
想起范磊的话,又看了一眼那封资助信,也还在,他捏在手里紧了紧,又重新放了回去。
第二天下班的时候,陆砚一到研究院的门口,就看到了沈清宜牵着安安在楼下等着他。
他加快脚上的步伐,走近母子俩,牵起了安安的另一手。
出了研究院门口,安安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爸爸,见爸爸的表情有些严肃,忍不住开口,“爸爸,妈妈说今天你要带我们回家看爷爷奶奶对吗?”
陆砚点了点头,“嗯!”
“奶奶好凶!”安安不满的撅起了小嘴。
陆砚意外,“你见过奶奶?”
“见过啊,和另一位阿姨,在菜市场截住了妈妈的去路,可凶了。”安安对这件事记忆犹新。
陆砚看着一脸淡定的妻子,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
沈清宜将那天遇到钱桂花和陈海霞的事说了一遍,特别将陈海霞的事重点单说了一遍。
说完之后压下心底的那点小心机,偷偷看陆砚的反应。
陆砚的脸果然黑了,“你受委屈了,这件事我会处理。”
沈清宜唇角微弯,“不委屈,她们当时是被我气走的,半点好也没讨到。”
陆砚意外的看了一眼沈清宜,“你……你能吵得过她们?”
说到这个安安可就有发言权了,“爸爸,这你就不知道了吧,妈妈都没动怒,几句话就能让人气得眼斜鼻子歪。”
陆砚听完这句,再看沈清宜,只见她垂着眼笑着,点了点头,“没吃亏就好。”
这几天相处下来,他觉得自己在重新认识妻子,处处都是意外和惊喜,和他之前来教授家时见到的印象越来越不一样了。
又或许从前他根本就不了解她。
一家三口说说笑笑,就到了研究家属院,有人看到陆砚带着沈清宜和安安回来,以为自己看花了眼,揉了好几次眼睛才确定,随后飞快的跑到了陆家。
一到陆家门口就上气不下接气的喊道:“钱婆子,你家来客了。”
钱桂花听到声音,忙从厨房赶到堂屋,“什么客?你认识?”
“你家老二啊,带着媳妇和孩子来了。”那人一拍大腿,一脸羡慕道:“你前阵子不是说你这儿子被人勾了花花肠子,有了媳妇忘了娘么,你看这不就回来了么。”
陆铁生也听到了,他眉心一跳,从房间里出来,“在哪呢?”
“我跑过来时他们都走到前面的供销社了,恐怕再过几分钟就到了,赶紧的让你们家闺女去准备菜啊。”通知完就笑呵呵地走了。
陆凡也出来了,一脸的睡眼惺忪,“今天不是他发工资的日子吧?”
陆铁生的额头拧成一个川字,“不是!”
“就是啊,这日子我算着呢,得到后天,今天来是什么意思?”陆凡有些不耐烦。
钱桂花不以为然,“还能有什么?怕不是想让咱们当众认下那个女人和孩子吧?”
陆凡眼珠子转了转,“也不是不可以,让她把嫁妆和二哥的工资都交回来给妈保管才行,她活得这么滋润,手上的钱肯定不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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